没有声音的房间
原来这么多年,她一直在默默地爱恋着我,而我却全然不知,我以为我们永远都只是“好兄弟”。
她叫娇。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。
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、好同桌、好兄弟。从来都是无所不谈。我们会一起学习,一起玩乐,甚至搂肩搭脖,高兴时相互拥抱,难过时相互涕泪。我跟云在一起时,她也时常伴随。她还会教云要如何关心我,如何取悦我,表面看上去,她们亲如姐妹,可事实上,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。
我补习这年,她也跟着补习了。我们还是在一个班,坐在同一张桌子上。她跟我一起看情书,一起写情书,一起听她根本就不喜欢的音乐。
娇的学习成绩比我好得多,而且她音乐、舞蹈都相当出色。而我呢,成绩一般,整天处了画画,就是约会,在学习上没怎么下功夫。
同是那年夏天,她爸爸死了,扔下她的妈妈还有几个不懂事儿的孩子,独自选择了那个没有温暖、没有痛苦也没有爱的世界。
雨下个不停。娇听到这个消息后,疯了似的就往家里跑,我们紧追其后,她的身体在雨中显得愈发的单薄、脆弱。我想,这该死的雨啊----你能不能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吧。
她的爸爸死于车祸,自己驾的车。据说他已经有二十多年的驾驶经验了,可最后还是死于他的自信,他的傲慢中。是啊!一个人在某个地方打滚太久而碌碌无为,大概也会觉得厌烦罢。所以 他最后的选择就是死亡。我认为这也是最直接、最自私的方式。
娇在我的身上疯狂的撕揶,好象他是爸爸是我害死了似的。我就紧紧抱着她。紧紧的,我生怕她会融化,会消失,会像变魔法一样突然不见。她是如此无助,不禁让我幻想将来的几年或是说若干年后,我们将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生存,来维护彼此的廉价的爱与尊严。我很想象征性的哭几声,可我怎么也做不到,我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刻变得跑调,变得与世无干。
几天的伤悲把娇折磨得没有了人型。面色残白,魂不守舍。我和云去看她,眼睛水肿,显得非常的疲惫。我们在她的小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,没有更多的言辞,也没有太多安慰的话。
到了晚上,她却说要唱歌,于是我们约了一群玩得要好的朋友,凑了三百多元钱,租了一辆车,来到城里。这是个该死的灯红酒绿的、原不属于我们的世界。可我们今天却来了,像偷吃禁果一般,对它(KTV)又惊又喜。而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必要。我们要了好多啤酒和饮料,还有烟。与是,我们狂饮放歌,每个人似乎都在对付着某种情绪,或者说是在逃避由于娇的爸爸的不幸,给所有的人带来的不悦。
感觉没怎么喝就搞得面目全非。模糊的脸在色灯的照耀下显得特别不自然。娇眯着眼睛,大口的喝着啤酒,大口的抽着烟,眼泪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。突然,她摇摇晃晃地来到我和云的中间,示意我们把啤酒喝干,我们自然不可能拒绝她,我们怎么能够拒绝一个小女子的殷情呢!我们都干了,而后来,娇却说了一句至今都无法理解的话。
“云,我们一起爱他(指我)吧!我觉得我很孤独,很冷......要是没有他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一刻。我很害怕,真的很害怕。我怕哪天你把雷也带走了,我不能再失去他了......”
云。??????????!!!!!!!!
“我知道,要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很过分,很对不起你,但是......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爱他。我多么希望......”。她哽噎了一下。“多么希望......他能像抱你一样的抱抱我啊!”。
“这......”。
云大概也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吧,这种事也有像她那样的说法吗?而且是两个女人同时拥有一个男人,这不是时代在倒退了吗?对她所提的问题,我也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我只能问她:“你大概是喝太多了吧?”
不过,说实在点儿的吧,我对她还真是从无邪念,而她现在突然这么说出来,感觉自然不会太好。所以我只能是囫囵地弹塞着,我是从来不会把事儿做绝的。我得僻护着我们辛苦经营已数载的友情,还得婉言地拒绝她的爱。再说了,我的云怎么办呢?她会伤痛得死去的。
“我没有!!”她大叫起来。所有的一切因她的大叫而被迫静止了下来。所有的人都用敌视的目光衡量着我跟云。那种感觉还需要我在此罗嗦吗?朋友们!爱人们!你们有谁可曾体会过无辜?而我现在正在痛苦慢饮。哦,不只是我,还有我心爱的云亦是如此。我的朋友----你们。你们怎么能用这样恶毒的眼光来鞭打我们的心灵呢?这跟众神千锤有什么区别呢?而我们。你们瞧瞧吧!多像两只臭鼠啊!
我可怜的云从头到尾都未吱出一声。我们不欢而散。
正如朋友们所说的一样,我从来都不是个吉祥物,我们所有的友爱都会因我的到来而破碎,我只会给我们这些纯洁的世界带来麻烦。这种感觉从开始学玩玩具时就已经存在,与生俱来,没有人能够改变它。
于是我开始逃避娇,我想到调班,调坐位......但是。会有用吗?
自从那晚她把面纱捅破之后,我们之间再也别想像以前那样清澈了。娇还是一个劲儿地在我身边转来转去,也没有个厌烦的时候,而我则每完没了地躲着她,就连话也变得少了。我们永远地失去了往夕。我们已不可能再单纯拥抱,不是不可能了,而是再也回不去了。我们的单纯就这样被我们无情出卖。
这真是个肮脏的现实呵!我宁可她说的是她恨我也不想要这样的结局。
四年(加上补习一年)的初中生涯就这样浑浑而过。我终于逃离了它,永远地,目不侧望。
那年我抱的第一志愿是高中,我一直以为它是我人生的一个小跳板,只要我跳上它,就会自然的成为某美术学院的一员。可是。我想错了,我根本没有想到“父权”真正的力量。我不得不选择了师范(绝大多数差生的首选学校)。我都还没来得及和我的云说一声再会就被判了重刑。我坐在车上,旁边是我的父亲(年迈老练的父亲),紧皱眉头,若有所思。我的后面是娇和她的可怜的母亲,母女俩已经哭得没有个人样了。我则面无表情面色苍白,心在流脓,半个子儿都不说,一直在想:我和云难道就这样散了吗?她会不会期盼着我的归来?没有我的时候,她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?越想心就越发的揪痛,沿江的风吹来,眼泪唰的一下泼了出来,急忙用太阳镜遮上。
“乖(我的惯名。全国最心肝、最烂、最扭曲的名字)......乖......。到半路站了。你想吃什么?爸爸给你买去?”父亲叫醒我。
“哦!到啦?喔-----随便吃点儿什么都行。”我说。我虽然对父亲百般不乐,但一直都是毕恭毕敬。这得提及云了,是她教我怎样礼貌对待他人、尊敬他人的。我趁着父亲不在,跑到车后叼了支“红河”。我从来不会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的抽烟,因为我知道,那是对“父权”的最直接的嘲笑。虽然他也知道我的行李包里就有两条“红河”,还有两瓶自酿酒。但我说了,我得尊重他。
“父亲回来了,迈着蹒跚的步子......”。没有叶台,没有栅栏。在吃饭的时候,我无意间看到了父亲的吃像。典型的老农气息,夹杂着嚼菜声和唏里哗啦的饿样,吝惜样。我的咽喉顿时就被哽塞住了,本来我也想学学他的吃像的,可现在它却哽塞住了,他妈的,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坨窝囊废,连徉装的本事都不具备。不仅这样,窝囊的眼泪哗啦地流了下来,骚臭的滴在自己手上。想停都不可能。父亲从手提袋里撕了一截卷纸递了过来。我再也不敢看他了。
“怎么了?哪儿不舒服?”父亲关心的问我。
“......”我说不出声,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。
“这么大了,你还是第一次离开家。多少会有些不习惯,但时间长了就会习惯的。你姐姐还不是一样,刚刚去上学时哭得跟什么似的。弄得你妈都说不让她念了,可怜。哎----,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一步才会长大”。
父亲继续说着。而我还是一句都没有插上。我擦干眼泪对着父亲笑了一下,父亲也满意的点了点头。爸爸,其实这一刻。你儿子开始懂事儿了。他已经明白你的苦衷了,可我该怎么说呢?他是个不善言辞的坯货呀,你可能不知道,他曾经拿你的肋骨挥霍糟蹋,曾经让你的老脸蒙灰。而现在却试图用几滴败泪就将你打发掉。
大人都这样,总是把孩子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,孩子无忧无虑方才甘休。我和娇送他们回家,到了大门口,娇死活要跟他们去车站,而门卫却死皮着不让出去。母女俩有是一场漫无边际的哭嚎。我把娇拉了过来,她母亲才得以边擦眼泪边离开了学校,娇干脆搂着我的脖子疯了似的哭了起来。有个路过的老女教师看着这场面由衷地说了一句:“现在的孩子啊!都这样。你们看看这兄妹俩,怪可怜的!”我心里扫笑了一遍。
于是,我又开始了一段痛不欲生的学习生涯。娇学音乐,也算是对了她的路了。我虽然也是学习美术,但是......可想而知,我们的学习会是什么样子。整天在各种制度的高压下忸怩做态。还好,现在有了娇,至少我们都因此而减少了孤独。
我走后,云还是老样子,不说不笑,想我的时候抽烟,偶尔喝上几口酒。我们却很少通信,也很少打电话,至多一个星期一次,甚至两个星期。我得承认,我的确非常的爱她,也非常想她,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我跟她联系。据打听,现在的云更加的孤僻,为此,她的班住任没少跟她交谈,可几乎没有效果。还越谈越严重,后来,就听说她转学了。
我祝愿你幸福。
我的爱人,我有什么权利去得到你呢?而你又有什么权利如此的轻视你自己呢?我找遍旷空都未曾得到答案。究竟是什么----竟然可以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爱得如此不要命,爱得如此撕肝讴肺,而又这样轻而易举、不顾一却的将之挥霍得一干二净。你们谁都不知道就连我也不知道。
即上次的亲密拥抱后,娇似乎知道我的痛苦了。我们又再次挽回了我们的友情,尽管在别人眼里我们永远是情人。也难怪,她老是和我在一起。特别是刚开学时,我们都显得特亲蜜,就连课间的几分钟都会在一起聊天(我们的教室却也很凑巧的相连着,给人感觉这一切又他妈的是个圈套)。每周日,我的衣服都会准时出现在她们宿舍的阳台上,和她的内衣、内裤搅和在一起。
没有了云的照顾,我总会觉得少了一些什么,心里空空的,干什么都不自在,六神无主。特别是得知她转学的消息后。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,晕晕沉沉。最后我想起曾经跟云说的凌云壮志,于是买了把琴,终日游弋于画室与琴房,无问世事。
好不容易熬了一个学期,我轻轻的回到了家乡,回到了我日盼夜梦而又心惊胆颤的老地方。回家时路过中学门口,我双眼紧闭,屏住呼吸,生怕触及哪儿的凝固了的恋情。我不敢往学校里看一眼,我怕看见云孤零零的样子。
晚上,我终于按耐不住自己,约了娇来到学校,找到我们以前的班主任。他还是一样的幽默豁达,见了我们像见了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一样,问这问那的。最后她出嘻笑着凑到我耳边问:“你们还有联系吗?”
这问题把我震得朦过去了半天。直到老班主任用手戳了我一下,我才笃的跳了起来:“啊??你说什么?什么我们联系?跟谁?”
“还不好意思?你们都还在上学我就知道你们的事儿了。还在着儿跟我装是吧?我是看你学习还用心,就没有阻止你们来往的,要不然......别以为你的老师是个傻子。”他又是哈哈的笑着。
我的天啊!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些什么了。“啊----她不是转学了吗?还怎么跟她联系!”
“什么时候的事儿?我怎么不知道?”老师好是奇怪地问。
“早转啦!就在这学期,大概期中考时吧!”我更是奇怪了。
“你吹什么牛皮(我们的老班跟男生说话向来都是口无遮拦的)!昨天我都还看见她的!不可能是我看错了吧!再说了,她可是学校的高才,她要真转学了,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啊!”老班用十分怀疑的眼神扫视着我。又加了一句:“你小子又把人家甩了吧!”
“没有,我也是通过别人的口得知的。那人说她转学了。”我说。
“真是吹牛不上税的人。她这学期一直住在她们班主任的柴房里的”。接着老班用手指了指:“喏----就是哪间。”又看了看表:“不多会儿她们也该下自习了,你 就在这儿等着吧!”
我们在老班的家里喝酒,聊天。终于,云的住处灯亮了,我就再也按耐不住此刻的心情了,我就跟她说:“你们聊一会儿,我去找她说说话。”
“哎!干什么呐你?小小年纪还想耍流氓不成?你给我在这儿呆着,看在你是在我的手里浪子回头的份上,这人我跟你叫去得了。”老班就是老班,还是那么够意思。不多大功夫,老班回来了,他后面跟着一个女孩。她就是云。
云看见我们坐在那儿,先是下了一跳,差点儿喊了出来,之后就是要往回走。老班发话了:“哎哎哎----搞什么呢?进来坐呀!”
云不得不听从了老师。但眼神里却分明塞满了惊慌、疑问和不知所以。看得出她的不自然。是啊,被老师叫来,却要棉对这样的事,换了谁都会觉得尴尬。她看了看我和娇还有老班,怯意的笑了一下,而这一笑却有如临大敌的无耐。她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囚犯一样循规蹈矩的坐在离我最远的地方,双手扣放在两腿上,低着头,眼泪大滴大滴的摔了下来,打在她娇嫩的手背上。我看着,心都碎了,真想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,为她舔拭泪水,可现在不能,因为娇和老班都在。幸好老班看出了我的心思,就对娇说:“娇,走,我们到里屋聊吧!要注意分寸哦!”
他们刚一进去,我就跑过去把云抱在怀里,欲哭无泪:“云,你为什么要骗我?为什么?”
云一个劲儿地撕揉着我的头发,什么话都没有说,只感觉到她的眼泪嗒嗒的撞在我的头上,炙烤着我的心。我们就这样傻傻呆着,什么也没有说。云的味道再次弥漫了我的世界,我的灵魂,我双眼紧闭贪婪享受。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表,说:“我得走了,我们明天还要考试,得休息好点儿,你们玩开心点儿,别喝太多,早点儿回去。路上小心点儿,近来听说这儿很乱,老是有人打架。”
屋里,娇和老班玩得正有劲儿呢。云吸了吸鼻子走了进去:“李老师----我得走了!你们玩吧!”
“雷----去送送她!”老班命令到。
“不用了,就这么几步路。不用了。”云叫住了我跃跃欲出的脚步。我何尝不想送她呢!但考虑到她的心情,我也就没有再坚持。于是打消了送她的念头。
“明天我们就考完了。明晚我们老地方见!”又要命的微笑了一下。
“你们这些鬼头啊----才断了奶就知道谈恋爱了。”老班打击我了一下。
“别说了,老班!”娇说。“他都要难过死了。”
“好好好。不说了。”他停了停,又说:“其实我能了解你们的心情。整个世界恐怕也只有你们这个老班能够理解你们了。来,喝!”
“现在你们也开始长大了,我也可以跟你们说点儿大人的事儿了。其实爱哪有年龄的限制,但是却有真诚与不真诚之分。我和你们未来的师娘也是初中就相好,几经分分和和,还是要在一起。喏----结婚证都领了。”他随手指向台柜上一个红色的本子。
“怎么你以前不跟我们说起过?”我问。
“雷!看来你还是真傻啊!老班刚才不是说了吗,我们以前还不懂事儿。”娇又打击我。
“你那书还是别读了,怎么越读越不成体统(本地语:意思为不成样子)。哈哈......傻冒。喝。”这一夜我们畅饮到三更,我醉熏熏地送娇回家,其实是她把我扶到她家门口,然后我又跌跌撞撞自己回家的。才差她没有又送我回家了。
我们相约而至。但是,我们并没有急着干那些污其八糟的事儿。云还是老样子,带了好多好吃的:有啤酒、糖果等。她见了我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呢?害得我多难受!”
“我怎么知道事情竟是这样。她(指我的情报提供者)说你转学了,给你写信你又不回。”
“什么?你到是怪起我来了。我根本就只收到你的两封信。还有什么?”云也发起脾气了。
“不会吧!”
“什么叫不会,本来就是 。是什么人告诉你我转学的?”云像问什么人似的。
“XX啊!我除了她还知道谁!”我说。
“你啊就是个傻B(云把最脏的话都骂在我身上了)。自从你走后,我几乎都被她们踩死了。你知道吗,其实那个傻B可是最爱你的了......。”
“好了好了云,现在不是有我在你身边吗?”
“我们还是喝酒吧!”云建议说。
这都是些什么事啊!怎么就偏偏跟我有关系呢!
我们喝啊喝,云靠着我。她的气息依然让我感到......但我还是控制着。
不知什么时候,云开始跟我讲她家的现状:“其实我的情况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好。你知道我是半个孤儿。我爸自从跟妈妈离婚后就老是喝酒,我们姐弟俩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我爸的笑容了。而且他喝醉了就会拿我和弟弟出气。好象是因为我们我妈妈才离开他似的。
现在我和弟弟才不爱回家呢!一回到家就得看见我爸爸的样子----整天醉熏熏的,还老是打我弟弟。哎!说到我苦命的弟弟我就替他伤心,人又小。他的朋友比我还少,话也不多。只要回家看见我爸爸酒醉就会习惯性的发抖。我猜猜他现在在干什么呢----噢,一定是睡得像头猪似的。”云说到这儿笑了笑,喝了一口啤酒,又摇了摇头说:“哎!不过他可没有那样好的命,现在又做噩梦了。奇怪!他说他经常会做同一个梦,老是梦见我爸爸追着打他。而自己也知道是在梦里,可是却怎么也醒不了。要是我在我就会轻轻的把他摇醒,然后紧紧地抱住他。
我们姐弟俩感情一直都非常好。爸妈没有离婚前就经常吵架,而我弟弟就会躲在一旁看着他们发抖。而我呢,只知道偷偷的把弟弟带着溜出去,我们老是去家外的一个小下水道里呆着,一声不吭。有时我们会夜不归宿的躲在那里,不管他们怎么找,我们就是不理睬他们。后来他们就干脆不找了,因为他们知道我们都会没事儿。”
我把云抱在怀里,我感觉到,其实她也在发抖。我亲吻她的头发,我多么希望我就在她爸妈吵架的现场呵,那样我就会冲上去给那两个好无爱心的禽父禽母一掴耳光。
“现在我属于妈妈,弟弟属于爸爸。离得不太远,我回去也可以去看我弟弟。他们也不反对我们见面,可就不允许我们一起过夜。”云接着说到。
她已经喝了三瓶,变得静静的。趴在我的腿上睡着了。天色已经开始亮了,太阳披着它血红行衣从天边不要命的往上挣扎。鸟群叽喳,自由而无知。我死死地瞪着就要跃出山顶的太阳,不知不觉地,脸上划出两条刀疤似的泪痕。
我开始憎恨这臊热的夏天,憎恨它的缠缠绵绵,憎恨它的不可理喻。它只会把人逼疯,逼得赤裸裸,逼得窒息。而我们都是些可怜的听命者,任由着它来糟粕。
云醒了,她看看天,扭了一下身子,懒洋洋的说:“你也回去吧,我还得洗衣服去,明天就得走了。”
我尽管有些舍不得离开她,但还是听从了她的安排。我走在回家的路上,心里老是莫名其妙的难过,感觉有什么不好我事情就要来临了。我回到家,打开音响,翻出半年前云给我买的《非音乐》,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。妈妈在做饭。我转进去看了看,妈妈问:“昨晚去哪儿了?怎么那个时候才回来?”
“哦!我去找娇她们玩。喝多了就在她家睡了。”我有气无力的说。
“你看你看,又是喝酒!少喝点儿不行吗?偏偏要喝醉......”老妈还是一副可怜我的样子,不厌其烦的唠叨了一大堆。我没有理会她,转出客厅拿了个苹果啃在嘴里。我突然想起跟云约好要一起吃饭的,于是跟我妈妈撒了个谎。
“妈----他们要我请他们吃饭的。给我两百块钱。我就不在家吃了,等做好了爸你们俩吃吧!”
“你们吃什么去啊!要这么多钱!”老妈心疼到。“我没有那么多,只有180块。都还是上个月的生伙费里省下来的呢。”
“那给我150快得了,我还有点儿!”我突然为我妈难过起来。刚开门,我爸回来了,差点儿跟他撞了个正着,吓了我一跳。
“你要到哪儿去?”爸问。
“哦!我要跟朋友吃饭去,你们吃吧。”我边说边往外走。我都走出一大截了,远远的还听见爸爸朝我大声说。
“早点儿回来,少喝点儿酒......"。
我箭步走在去学校的路上。心情激昂、澎湃,血液大股大股的往头上直冲。
一定有什么不对路了。我边走边思索着,巧妙的越过门位的眼睛,直径来到云的住所。房门紧闭。
并且是上了锁的,我夹过窗户往里面看了看:空荡荡的,床上什么东西都没有,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,上面垂着几枝枯死了的野花。墙上的“科特?科本”的海报也没有了。
云走了!云走了!我四处惊恐的张望。没有。什么都没有,我的云到哪儿了?我跑到她们班的女生宿舍。几个人正在无所事事的玩扑克牌。我大口的喘息着,一时见不知道问什么,像头疯兽一样站在她们面前,嘴巴干枯,可能是昨晚喝多造成的。
“雷----你找云吧?”一个女生问到。也正是她告诉我云转学的。
“她到哪儿去了?”我很无礼的问到。我平时是不会用这种口吻问她的。
“她走了。哦!这是她留下给你的信和东西。”她边说边从她的枕头下面拿出两样东西来。一封信和一盘“齐柏林飞船”的盒带,还有一套《摇滚节奏吉他》的教学材料。
我一把从她的手里抢过东西:“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了!”转身就往外走,边走边把她留给我的信揉成一团,死死的攥在手里。我不想也不敢打开,因为我怕有一刻我所担忧的事会真的到来。我的眼睛就是一个鱼缸,鱼儿一跳,水就拼命的往外溅洒。我跑到我们常去的小山包、小树下、孤独小战士的坟的旁边。可是没有,什么都没有。我趟倒在那儿,任眼泪狂放的流淌。我知道,云已经走了,她不辞而别。躺了好大半天----算了。有什么值得难过的,这都是早已经注定的。我索性地打开她给我留下的信:
“雷,原谅我的不辞而别,你知道,我是爱你的。我想这就够了,我们彼此相爱,互相拥有,这就够了。我不敢去想我的明天,真的不敢。你也别厌她(告诉我转学事件的那X),她也是迫于爱。因为她爱你,是太爱你,所以,你不能够责怪她。我了解女人的心思,我本来也是想,你和娇其实真的才是天生的绝配,所以,我才故意不跟你联系,让你们好好的在一起,有她照顾你我心里满踏实的。真的。雷,不管你恨我与否,请你千万不要忘记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。
我想我不会再跟你联系了,因为我要跟我妈妈去另外一个地方。我们都不应该因为拥有曾经而伤心,是吧?不多讲了,我得赶快收拾东西,我知道你不多一会儿就会来找我,我怕看见你,更怕我看见你后会舍不得离开!有缘再爱!
爱你的 永远!
云”